那天晚饭后，一家子坐在客厅，电视开着，声音不大。女儿突然说：“妈，我们想再生一个。”

我没抬头，正收拾茶几上的果皮，随口问：“怎么，去年不是说一个就够了？”

她说：“宝宝大了，想给他个伴。”

女婿在旁边点头：“是啊，两个孩子热闹。”

我擦了擦手，看着他们：“行啊，二胎谁带？”

他们互相看了一眼。女儿笑着说：“还是你帮我们呗，你带孩子细心。”

女婿也说：“妈，你最有经验了。”

我把抹布放下，腰有点酸，站起来活动了两下：“我可带不动了。再说了，当初生大宝的时候，亲家母不是说等她退休了，二胎她来带？现在她退了，该轮到她了。”

女儿脸上的笑淡了些：“她没带过孩子，我怕她带不好。”

“谁一开始就会？不都是慢慢学？”我说，“你婆婆现在有时间，身体也好，让她试试。”

女婿插话：“她连尿不湿都没换过，我们不放心。”

“不放心也得放。”我语气没松，“我这身子，天天腰疼腿疼，大宝那几年，我贴膏药贴到手腕都变形了。现在让我再来一遍？不行了。”

他们没再说话，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。电视里还在放着综艺，笑声一阵阵传来，听着有点远。

其实这事，我心里早有数。

当年女儿结婚，我就不太乐意。独生女，远嫁，心里怎么想都不踏实。可她认定了那个人，我们做父母的，拦不住。

婚礼在男方家办，亲家母当着所有亲戚的面说：“这边办完，回你们那边我们也安排，你们只管通知人就行。”

结果呢？这边酒席散了，那边再没动静。等了一个月，没人提。亲戚朋友问起来，我们只好自己张罗了一场，钱自己出，面子自己找补。

我跟女儿抱怨，她还说：“办不办有啥区别？你们太讲究了。”

老伴气得不行：“你结婚，你家老人一个没到场，将来见了面都不认识，这叫事？”

可话说到这儿也就停了。女儿过得好不好，比面子重要。我们没再提。

后来她怀孕，想让我去照顾。家里一堆事，老人要人看，走不开。我说让她自己挺一挺，年轻人别太娇气。

可孩子生下来，她打电话哭，说坐月子没人管。亲家母也打来电话：“亲家，我现在还在上班，你退休了，先辛苦你一阵，等他们生二胎，我一定来带。”

这话听着实在，我也就咬牙去了。

千里迢迢，到了那边，人生地不熟。最受不了的是吃，他们顿顿米饭，菜里还放糖。我吃了一辈子面，到了这儿，硬逼着自己改口味。

孩子衣服要手洗，洗得我手腕疼，腱鞘炎犯了，贴着膏药干活。晚上孩子一哭，我就得爬起来换尿不湿。有次太累，少起了一次，第二天女儿就问：“妈，你昨天就换了一次？”

我愣了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
“尿不湿我数了。”她认真地说。

我张了张嘴，没说话。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。

孩子一哭，他们就喊我；拉了，喊我；尿了，喊我。女婿抱着孩子，一感觉不对，立马翘着手指把孩子递过来，哪怕我正吃饭，也得放下碗先收拾。

我常想，这哪是带外孙，是把我整个人拴在了孩子身上。

唯一能喘口气，是跟老伴打电话。他总劝我：“忍忍，亲家不是说了嘛，二胎她来带，这一胎熬过去就解放了。”

我就靠着这句话撑着。每天算着日子，盼着孩子上幼儿园，我好回家。

那会儿，女儿女婿动不动就说：“太累了，再也不生了。”

我听了也不劝，心里清楚，他们靠不住，亲家的话更靠不住。我的目标很明确：把大宝带到入园，立马走人。

可现在，大宝刚上幼儿园，他们倒又想生二胎了。

我身体早不如前，手腕一阴天下雨就疼，腰也直不起来。更重要的是，那些年受的委屈，压在心里，快撑不住了。

我跟他们说：“我不带了，让亲家母来。”

他们不乐意。女儿说：“我婆婆带不了，她吃不了这个苦。”

女婿也劝：“妈，再帮几年，我们实在忙不过来。”

我说：“几年不是几天。我带不动了。”

女儿在朋友面前打电话，故意让我听见：“我二胎梦碎了，我妈不配合，没人托举，孩子太难了。”

我没应声。他们拉脸、诉苦，都没用。

最后，他们一起说：“那我们就不生了。”

我说：“行啊。”

就这么简单。

我不是不心疼女儿，可心疼不能拿命去填。她是我亲闺女，可这几年，她也没体谅过我的累。她只看到我“能干”，却看不到我“撑不住了”。

有些父母，一辈子都在为孩子活着。可人到晚年，也该为自己活一回了。

孩子大了，路要自己走。不能一辈子指望妈。

我不拦她生，但也不再替她扛。她得明白，天下没有白搭的帮衬，更没有无限期的付出。

这一次，我说了“不”。他们选择了“不生”。

挺好。至少，他们开始面对现实了。

（声明：素材由网友提供，为方便阅读，以第一人称叙述，请不要过度解读；图文并无关联，仅用于叙事呈现，请知悉）